梁若澜欺身上前,嘴唇贴近裴悦的耳边,“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?”
“之前你三番五次给我发消息,让我知道他们父子跟你在一起有多开心,不就是在等我消失的这一天,好坐上我的位置吗?”
没想到梁若澜会正面硬刚,裴悦直接委屈上了。
她转身看向祁遇。
“我真的没有,我只是在跟若澜报备你们父子的行踪,怕她误会而已。”
祁遇没有作声,他隔着裴悦的头顶,视线直直落向梁若澜,正要开口说些什么,梁若澜就出手,把三人一股脑全都推了出去。
“我家年夜饭再不吃就要凉了,还请你们离开。”
在门即将关上之前,祁遇把手横在了门口。
顾不上被门夹到流血的伤口,他夹杂着哀怨,委屈巴巴地质问梁若澜。
“难道我和孩子,不应该得到一个解释吗?”
梁若澜透过门缝,看向祁遇湿漉漉的眼睛。
“我不爱了。”
她又将视线向下移,盯着祁明意,又重复了一次。
“我不要你们了。”
第十章
祁遇呆住了。
他整个人如同被推进一个冰冷的水池,从头凉到脚,失重又窒息。
那个曾经把他们父子俩放在生活中第一位的梁若澜,曾经为了他天不亮就起床做早餐的妻子,曾经坐在他摩托车的少女,说她不爱了。
其实在他得知她假死的消息时,祁遇就已经猜到了。
可真当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时,他还是感到难过。
“若澜,可能你只是厌倦了以前的生活,你并不是不爱我们。”
祁遇用力扯出一个微笑。
“今天是大年三十,一家团聚的日子,让我们留下来陪你吃饭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梁若澜将他横在门边的手掰开。
“没带你们的份儿,还是另寻去处吧。”
房门被关上,隔绝了祁明意的哭声。
祁遇父子的突然出现,并没有让梁若澜后悔当初的决定,他们在她死后才重现开始爱她,已经于事无补了。
失去才懂得珍惜的下一句,是好了伤疤忘了疼。
站在门外的祁遇,轻轻捂住了儿子的嘴。
他有些失魂落魄,刚刚梁若澜看向他的眼神里,没有憎恶也没有遗憾,只有淡然。
邻居家传来满室的欢笑声,漆黑的楼道里,祁遇牵起儿子的手。
“妈妈不会不要我们的,我们想想办法,把以前的她找回来。”
祁明意被父亲拉着离开,他边走边回头看那扇紧闭的门。
像爸爸说的那样,他的妈妈,好像真的重生了。
只不过,重生成了他不认得的样子。
看着一桌子已经凉掉的菜,梁若澜心思全无。
刚才偷偷躲进房间的庄洛洛走了出来。
“原来你也是个逃跑的妈妈。”
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,脸也洗干净了。
“所以,你要像讨厌你妈妈那样,讨厌我吗?”
梁若澜眼底都是悲伤,这个年,她似乎无法过的安生。
庄洛洛使劲儿摇了摇头。
“他们对你不好。”
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创可贴,贴在了梁若澜正在流血的食指上。
“刚刚你收拾酱油瓶子,手被划伤了,他们都没看到,还要一直说些你不喜欢听的话,做你不喜欢的事。”
他轻轻在贴完的伤口处吹了口气。
“我不恨妈妈了,说不定,她逃跑也有她的道理。”
一股温热从指间传到心间,梁若澜那颗七上八下的心,终于在此刻落了地。
她摸了摸孩子的头。
“突然好饿啊!我去把饭热一下,咱们过年!”
而另一边,祁遇带儿子回到了酒店。
“爸爸,我饿了。”
直到祁明意拽着他的衣服要吃的,他才想起来,着急赶到这里,他们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。
叫了客房服务,他没动筷子,只是看着儿子吃。
他想起以往过年,梁若澜早早就开始准备。
她会亲自买一些喜庆的装饰贴在家里,买新鲜的花束放在客厅,还会特意转去公司,贴心地给员工家里的孩子送上红包。
每年三十,她从一早就会扎进厨房开始忙,做他们父子喜欢吃但很麻烦的菜。
有一次过年,他出差回来的航班延误,她带着儿子,竟然等他快到零时才吃上饺子。
他还记得她当时说:“团聚的日子,一个都不能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