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敢看她的眼睛，只是笑。对不起了妈妈，不是我不爱你，不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自己，
我都得查明十年前发生了什么。这一次，我要让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付出代价。
我爸则是欣喜若狂，嘴都快咧到耳根后了。「好呀好呀，欢欢，
今天放学后你就跟爸爸去新家，爸爸请你吃大餐！」角落里的李独羽嘴角悄然勾起，
弯弯的眉眼向下看去。她抬眸的瞬间，我们对视了。「不是我找上你，是你们先找上了我。」
我忽地想起她昨晚说的话。13「什么意思？难不成我还冤枉你了？」
十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，如果没有李独羽，我是不会走丢的。但她这话却让我陷入了沉思，
她好像没有骗人。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」她只是这么说，然后自嘲似的摇摇头。「不是？
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，后面的内容还要付费不成？」李独羽转过身去，对着窗外的月亮，
我看见她的肩膀在抖动。「李欢欢，我承认，你在搞笑方面胜我一筹。」
「但要想真的比过我，还得看看你有多少真本事。」李独羽啊，李独羽，可真有你的。
放学后，我跟着我爸来到了新房子。一栋漂亮的小洋楼，
庭院里有许多花花草草「我咋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。」
我一边换鞋一边打趣着眼前这个男人。「我妈知道吗？」他默不作声。
「进去之后记得喊人啊，有点礼貌。」喊人，什么意思，里面还有别人？
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女人正端坐在沙发上，见到我的一瞬间就笑着脸扑了过来。
她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？「啊哟，这就是欢欢吧，这么可爱！」她伸手就要来捏我的脸。
「来，阿姨看看。」我本能地就想张口咬她，我爸吓得直接抱住我往后退。
「从哪学的坏习惯。」我爸质问我。「习惯性的，我之前和狗互咬来着。」他们两都沉默了。
14我进来的时候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。兰花香。这个味道我只在李独羽身上闻到过。
「欢欢，你肯定饿了吧？想吃什么跟阿姨说。」她温柔地向我靠近，那股味道更重了。
如果这女的只是单纯是我爸在外面采摘的野花，那也跟李独羽扯不上关系啊，
而且我瞧她的模样，也只比我妈年轻了不到五岁。直觉告诉我，这不是他们离婚的直接原因。
换句话说，我妈或许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了。「阿姨，我可以吃小龙虾吗？
一口就可以了，我很听话的。」装可怜谁不会啊，姐可是在江湖摸爬滚打了十年，
每天在烧饼店什么人没见过？于是我爸红着眼眶激情下单了两百只小龙虾。「对不起欢欢，
这么多年是爸对不住你。」倒是那个刘阿姨，她的表情倒是五味杂陈起来了。
经过我一番胡搅蛮缠才知道，她本是少江县人民医院的护士，三年前跟了我爸辞职到这来。
而少江县人民医院，则是我出生的地方。但我爸好像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喜欢她。
她的无名指上没有钻戒，手腕上也没有玉镯，脖子上也是空荡荡的。
于是我偷偷找到了房产证，上面也没有她的名字。正当我有些郁闷想不通时，
一张纸从房产证里面掉了出来。两张产检报告。一张是十年前，而另一张则是三年前的。
孕妇都是那个刘阿姨。「欢欢。你人呢？小龙虾到了！」我爸的声音从楼下传来。
正当我起身时，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。是那股熟悉的味道。「欢欢，你在这干嘛？」
就差那么三秒，还好我把抽屉归位的及时。她的眼神早就没了刚见我的时候的那种温柔，
只是冷冷的。「没干嘛，我就是想到处转转。」我这个人呢，有一个缺点或许也是优点，
偶尔心虚，但永远理直气壮。「没事不要到处乱走。」她冰冷的语气像是在警告我。
「凭什么，这是我家，又不是你家。」我轻飘飘地来，又轻飘飘地走了。15「阿姨，
你可以给我剥吗？我还没吃过这种东西呢。」我乖乖地坐在座位上，心里却直打鼓。
我和这个女的，已经算是正面宣战了。她倒也心平气和地给我剥了起来。
两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算盘。但她却明显低估了我的食量。「欢欢，你还没吃饱吗？」
我一扭身，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。哐当！我爸刚好从厕所里出来。
小龙虾的汁水撒了我满脸都是，我还拼命搓着我的眼睛。「对不起，阿姨，我不吃了，
求求你，别打我了。」「爸爸，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。」一整套连招打出来，
我的戏瘾得到了充分满足。我爸则是飞快地把我扶起，小心翼翼地给我擦拭着眼睛。
「我就这么一个闺女，你到底想怎样！」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。「不是....这...」
刘阿姨的手还悬在空中，上面都是酱料汁。「十年前我就先不跟你计较，
但现在她是我唯一的血脉，你给我放仔细了！」我爸把我搂在怀里，我听得一愣一愣的。
十年前？什么意思，这阿姨十年前就对我动手了？她自知理亏，没有再辩解。月色渐深。
我躲在这个男人怀里，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。16我让我爸给我报了很多很多补习班，
多到晚上回不了家那种。「欢欢，你有上进的心是好的，但也要注意身体啊。」
「不然以后怎么继承爸爸的公司啊。」他一边开车，一边欣赏着我刚拿回来的「进步之星」
奖状。我甜甜地笑了，然后戴上耳机继续听英语听力。我妈也时常给我打电话，
叫我注意身体。可是我不能停下来，学习也是我复仇计划的一部分。我不能输给李独羽，
不能让她瞧不起我。「你调查到哪一步了？李家大小姐？」李独羽在某天中午放学拦住我。
「中规中矩吧。」「我看了你的排名，进步很大嘛。」她突然开始不自然起来。
「不用违心夸我，受不起。」我收拾好书包就要走。我们两好像每次见面都是这么剑拔弩张。
为什么她看起来总是那么优雅呢？「对了，我妈怎么样？」「妈现在很好，就差你了。」
「要小心。」我看着她那双狡黠又骄傲的眼睛，勾了勾嘴角。昨天刘阿姨突然来找到我。
「欢欢，我给你准备了个大礼物。」「我相信你会喜欢。」她的表情充满了自信，
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。是吗？我也给你准备了个大礼物。我亲爱的刘阿姨。
17李独羽是假千金的事情突然在学校里流传开来。还有「考试作弊」「贿赂老师」
「走后门」等谣言也在学校里大范围传播。第二天，我就没在校园里见过她了。是啊，
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，如今突然被人揭了伤疤暴露在外。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。
同学们开始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。戏称这次事件为「熹妃回宫」。
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检举的李独羽，所有人都认为我恨她。「你开心了吗？」
裴风在放学后把我约出来，他神情很低落。我可没空在这和他墨迹，想绕道离开。
他突然发疯了似的踢翻了旁边的垃圾桶。「你也觉得是我？」我问出来的时候就后悔了，
这句话更像是在和他赌气为什么不相信自己，一点都不酷。「我相信小羽。」他低声道。
看着眼前这个痴情的男孩，我慢步走到他旁边，嘴角微微勾起。是的，我又有坏主意了。
「你干嘛。我喜欢的是小羽，可不是你」他尖叫着捂住胸口。「神金。」18时隔一周，
我又回到了那栋小洋楼。我爸为了庆祝自己的女儿进步一千名还特地办了个排队。
裴风也来了。觥筹交错间，有双眼睛一直牢牢地粘在我身上。我爸很开心，
开心到忘了我还是未成年。「来！和爸爸干一个！」我看着他那油腻的脸，
肥厚的肚子和满嘴的酒气，有些想呕。我不会醉，但我会装啊。
于是我就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，醉醺醺地把裴风约到了后花园。「裴哥哥，多亏了你的答案。
」看着他那略有薄肌的身材，我吞了口口水。可恶，李独羽竟然背着我吃这么好。「哪有，
都是哥哥应该的。」裴风的演技真的很僵硬，不过还好他是背对着那唯一的观众的，
通过落地窗的倒影，我看到了那个女人兴奋的表情。「哥哥，那以后就靠你了。」
我爸是个很重面子的男人，之前想丢了我就是因为怕我丢人。他得有个拿得出手的接班人。
比如现在的我。但他忘了，我从来就没有失明过。那天晚上的事，我也从未忘记。
这一出「真假千金」，是他一手策划的。19因为我在相册里翻到了一张照片。
一张十年前的，李独羽的照片。但日期早于我走丢那天。我爸早就认识，
或者说选定李独羽了。我还记得那天晚上雷电交加，我哭着从床上醒来，找不到妈妈。
误打误撞地推开办公室的门。我爸和刘阿姨的身影叠加在一起。「啊！」她大喊着坐起来，
��胡乱拿起一瓶药水就往我脸上洒。我爸还没反应过来，我就两眼一黑倒地了。
于是刘阿姨就给我们家递了一份「先天性失明」的报告。那段时间我是真失明了，
我爸也是真想把我丢了。他连我的替身都找好了。只是他们都不知道，我是短暂失明。
后花园里，我看着那弯弯的月亮，心里突然生出万分感慨。我刚开始以为我的走丢是巧合。
那天李独羽穿着一身破烂走向我，可怜兮兮地让我给点钱。「我请你吃糖。」然后我就吃了。
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草丛里，旁边还有一条狗。只是我爸也没打算长留李独羽。
那个姓刘的一共怀了两次，两次都是儿子。但两次都没保住。
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李独羽的手笔。但我爸的确对那个姓刘的越来越冷淡，肉眼可见的。
她身上的淤青也随着我回来的时间越久越多。她不可能忍得下这口气。她找到裴风的同时。
我找到了她的情夫。20那天我考了全校前一百。我爸又斥巨资搞了一场酒宴。
我现在是他最拿得出手的孩子了。我妈也来了现场。一个月没见，李独羽看着瘦了很多。
「东西你都带了吗？」她低声问我，黑眼圈比以前还重。怎么说呢，
其实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没有很惊讶。因为对于李独羽这个霸占了我十年位置的人来说，
她也过得不是很如意。我们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吃苦。她是从小就被遗弃的，
因为智力优异才会被我爸从孤儿院挑中。她是被精心培养的金丝雀。可是我爸想要的太多了。
「其实你喜欢裴风的吧。」她默不作声。「你不喜欢的话，那我追咯。」
她的巴掌又要呼到我的脸上了。「算了，看着你学得面黄肌瘦的份上，我先饶了你。」
我撅嘴用手肘顶了她一下。「你别忘了，我才是姐姐。」她笑了出来，来拉我的手。
「那好吧，姐姐，我们去看好戏。」21刘阿姨被发现和一个陌生男人躺在床上。
我爸亲自推开的门。她喝得满脸通红，嘴里连话都说不清。「红红，不是你叫我来的吗？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