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拖着行李箱走出卧室喉咙有些腥，语气沉静得像一沟死水：“鱼死了。”“全都死了。
”我爸一愣：“你要养鱼，你又不回来喂！”“死了该背时！干啥？你还想怪我们头上？
”“养鱼，你一天天有几个钱？还学人养鱼。”出了问题，就知道推卸责任？我有罪，
他们就没错了？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！我大抵是不适合养活的宠物，
小时候养兔子被家里煮了，养狗被他们转给别人养了……除此之外，
我所有不符合他们心意的兴趣爱好，全都被他们诋毁指责辱骂打压否定……他们也鼓励我，
但永远是鼓励我白费力气的事情。比如，考编，专业限制，不收我这个专业，
他们非让我去感动别人。我觉得好累好累，活着呼吸逗觉得哽咽：“吃完饭我就走。
”我爸又想发火。我妈：“你不让我们进你房间。我们就没进去了。”“是出了什么事情吗？
”我眼神空洞地看着这最熟悉的陌生人，他们永远知道怎么伤害我最痛。装糊涂？
门锁都撬了，我卧室进了人，他们不知道。我泛起笑意像囚笼里的疯子：“哈哈哈。
”我突然收住笑意：“喔，没事。家里最近进了小偷了。”我爸：“没有啊。没有小偷进来。
”我妈：“我去给你包抄手。”煮好了，满满一大碗。咬一口，芹菜味。
我一直都对芹菜过敏，我一直讨厌吃芹菜。他们永远执着于给我弄各种芹菜食物，
美其名曰脱敏和营养。芹菜是什么必须品，没法替代吗？不，他们只是执着于驯化我。
吃了两口，我吐了，不吃了。我爸又在旁边骂：“你妈辛辛苦苦给你弄的抄手。
你吃两口就不吃了？”“秦森你还有没有良心？”我妈：“你吃不完，你不知道提前夹出来？
”我爸把我碗里剩下的干干净净倒他碗里，边倒边骂我：“我们一天就是给你吃太好了。
”“我们那个时代，饭都吃不饱。像你这种人早就饿死了！”我不否认他们那个时代的痛苦，
但我没生活在他们那个时代了，没必要抢苦来吃。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痛苦。
他们以前读书出来包分配，有的还可以继承岗位，辛苦努力就能赚到钱，
房子还没那么贵……我们十几年读出来，交不起保险，两三千块钱大家挤破头都在抢，
工资跟十年前差不多，物价早就不是十年前了，就业压力、生育风险、养老风险……算了，
我也没打算活到老。我妈：“我再去给你煮点面。”煮啥？用煮了芹菜抄手的汤给我煮面？
我爸瞪着眼睛，像一只被人捏着身体的暴凸出眼睛的癞蛤蟆：“别去给她煮！饿死了算了。
”“一天就是没饿得好。”他在外面是待人友善，
宁愿自己吃亏都不愿意让别人吃一点亏的老师。婚姻就像一堵墙外无数个门，
截然不同的世界。我直愣愣站起来，没吭一声，把行李箱拖出了家门，
把一切的谩骂指责关在了门后。静音了手机，漫无目的走了很远，我去吃了一碗老麻抄手。
猪肉香葱味，我自己多放一些辣椒和醋，好吃。家里，他们都不让我多放辣椒和醋。
“你吃那么多辣椒干嘛？对胃不好。”“菜籽油不贵呀？舀那么多！”“醋吃多了，伤胃。
”“吃那么多盐，迟早得高血压。”“不多放点油，怎么好吃？你一天就是丑人多作怪。
”其实，我口味比大众口味还清淡一些。“妈。”我心脏一缩，抬头一看。
本该在学校的傻子站在街对面和我面对面看着。他想过来被车挡了一下。我趁机，
拖起行李箱就跑。足足跑了二十几分钟，我才把傻子甩掉，抬起头一看，
周围全是陌生的环境。我刚才吃饭的地方，距离我家很远，也不是我常去的地方。
所以很有可能他一直在跟踪我。我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，赶紧随便拦了辆出租车走了。
车辆出发，我松了一口气，随意往后视镜一看就看到傻子在后面跟着车撵。边跑边喊：“妈！
”“妈！”“你等等我！”傻子摔了一跤。司机：“你？”我立刻：“不认识。一个疯子。
”司机立刻加码溜了。我想跟家里说傻子出来了，但又怕他们又把傻子拎回去，索性不说了。
我连着几天都做噩梦，你觉得干什么都有东西盯着我，跟着我。
还好我卧室新放的监控显示没有人出现。“森森，妈听你的。我们不养傻子了。
”“别人家的也养不熟。”“等你回来，下次妈给你包饺子。”不用说都是芹菜饺子。
又过了几月，我重新找到了新工作，重新租了房子，安装好监控。
我妈再三承诺希望我回去看看他们，我不想回去坐牢。
在我妈坚持不懈给我打了二十多个电话后，我接了电话随口敷衍说自己刚才有事。“森森，
妈给你说个事。”我内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，控制住不把手机关掉，打开监控。
监控显示没异常。“森森，你知道李婆婆吗？她今天去医院检查。”“她怀孕了。”怀孕了？
！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，烧得我血直冲脑门。李婆婆他们五六十岁了，
又没有稳定的经济收入，又莫得存款，突然想养一个二胎？男的不怀不生，
女的她自己也不想要命了？我妈就恨自己没个把，
还在叽叽咕咕说：“听说他们去算了是个儿子。”我无语：“疯子老婆婆，一球天屁事多。
”“你们别学他们。没苦找苦吃。超级高龄产妇，死手术台上都没人心疼。”傻叉玩意，
媳妇儿子商量不生，他们就生？生了养得起还行。但他们又是养不起。
我把李婆婆一家都吐槽了一番：“神金，我看等她娃儿离婚了就精彩了。
”我妈好像有事忙忙挂了电话。他们开始很少给我发消息让我回去。我一开始并没注意，
也没看监控。没多久，我爸打电话非要让我辞职去照顾我妈。我还以为我妈生病了。
我爸：“我看你就是咒你妈得病！”后来，我问来问去。我爸终于被烦躁了，
忍不住开口：“你妈不舒服。”我刚好回去拿个东西。我的卧室全部打扫干净了，
我的东西基本上都不见了。我回放监控，才知道他们把我的房间改成了婴儿房。
我们家就三个人。我没怀孕！我妈在客厅骂我爸：“谁让你那么早说的？
”我出了卧室：“妈，你怀孕了？”我爸：“咋啦？”我妈：“三个月了。”我：“我不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