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微微一震,随即手指却开始不规矩地在我脸颊上游移。我猛地抬手,
手里握着一直碧玉簪子,贴紧我的面颊。我知道我现在还杀不了他。“你疯了!
”宁宇酒醒了,他奋力的打掉我手中的簪子。但是,晚了。在他打掉簪子之前,
我已用力在自己脸上划过一道,淋漓.....“你够狠!”宁宇看到血流满面的我,震惊。
怒道:“把她关到地库去!不知好歹。”教坊司的地库,专门关押我这种“不知好歹”的人,
不给水米。从这里出去的无非两种人,一种是被生存屈服了的人,一种是死人。我没有想死,
我要活着出去,为父母族人复仇。被发配到教坊司的姑娘,
不是战争俘虏的妻女、抢来的民女、就是我们这样因罪被罚的家庭女子。
近年来的教坊司已经不是单纯的专注于为皇亲贵馈只做表演的机构。在这里的姑娘,
都过着暗无天日的阴暗生活,没有未来。这里进的容易,想离开,比登天还难。
2在地库的第三日,借着微弱的豆大光芒,我看到了宁宇的身影。他站在昏暗中,
如同我命运中的一道阴影。“你就这么恨我?”他挑眉问道。“我现在是罪臣之女,不敢恨。
”我虚弱地回答,声音在地库中回荡。“你若求我,我还可以护你。
”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。我嘴角轻轻翘起,合上了眼,不再看他。在我合眼之前,
耳边回响着他的话语:“你就是死,也休想逃出我的掌心。”......再睁眼,
宁宇已不在,取而代之的是教坊司的头牌柳盼盼,她担忧地看着我。我们早年便相识,
她曾是户部郎中的嫡女,如今也和我一样,因罪没入教坊司。我知道,
她今日来是掌事安排的,为了劝说我。她紧握我的手,塞给我一个小盒子,“,
我刚来这里时,也是不想活的。”“刚开始来这里的姑娘,大多不甘心,不想活的也很多。
”她的声音中带着沧桑。我轻轻道:“很多时候,生死只是一念间,
而活着才需要更大的勇气。”家族的仇恨未报,我需要活着,但不能苟活。过了许久,
我对她说:“盼盼姐,我想做浣洗打扫的活。”柳盼盼叹着气走了,我知道,她能办到。
我握了握她给我的小盒子,轻闻就知道,这是顶级的创伤修复膏。她不知道的是,
我对自己的划伤是有分寸的。被关到教坊司地库第五天,我已虚脱到出现幻觉,
最终被拖了出来,丢到了浣洗粗使丫头们住的大杂间里。我微微地吁了口气。
3浣洗打扫的活,对于我这个曾经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尚书嫡女来说,无疑是一种折磨。然而,
身体的疲惫却让我的心灵得到了一丝宁静。柳盼盼看着我脸上的伤疤,
眼中带着疑惑:“,我给你的是上好的修复疤痕的美肤膏,
怎么你用着效果看着不那么显著呢?”我轻声回答:“可能是我的体质问题吧。
”每个人的体质不同,疤痕的修复时间与程度也各异。事实上,我的体质并无问题,
只是我不希望这个疤痕太快消失。有疤痕,或许会更安全。宁宇这段时间没有来找我的麻烦。
浣洗打扫的活计,让我对教坊司的布局、守卫、贵宾间的归属等了如指掌。
其中有一间贵宾间尤为特殊,平时不让我们轻易打扫。我曾隐约见到几次墨绿色华服的背影,
心中不禁有些猜测。这日,我抱着浣洗好的衣服,走到那间特殊贵宾间的附近,
恰好遇到了宁宇。我低头退后,给他让路。他停在我面前,钳住我的下巴,抬起我的脸。
那疤痕,如同一条蜿蜒的蛇,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。他恼怒地甩开手,力道之大,
让我失去了平衡,跌坐在冰冷的石板上。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徘徊,
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,现在这张脸,让人看了真是心生厌恶。”我爬起来,跪在地上,
冷声道:“宁大人,奴婢让你失望了,污了您的眼。”“贱婢!”宁宇怒了,
抬起脚狠狠地踩在我的手上,痛楚瞬间传遍我的全身。我没吭一声。“宁大人,这是何意?
”一个沉稳有力,不急不缓的声音传来。我伏地低头,
看到的是墨绿色绣有云纹图案的锦袍的一角。“王爷...”宁宇的脚从我的手上移开,
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,“我在教训这个贱婢。”“教坊司的人,何时轮到你来调教?
”声音中带着轻蔑。“王爷,卑职....”我听到了宁宇声音中的不甘。“那,
宁大人请回吧。”宁宇诺诺地退了下去。能让宁宇如此害怕的,唯有当今圣上的胞弟谢凌琛。
我赌对了。我没有见过他,但我猜到了,勤王谢凌琛。他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兄弟,
比圣上小十二岁,是先皇最年轻的儿子,也是嫡子。曾听父亲说起,
我们楚国最精密的情报网络“绣衣属”就是他创办并管理的。4听到宁宇的脚步声渐渐远去,
我缓缓抬起头,望着谢凌琛的背影,他正要步入那间贵宾间。我迅速爬起来,抱着衣服,
快步跟上去,跪在了他身后:“多谢王爷搭救。”“不用谢。”他没有回头,声音冷淡。
“奴婢一定要谢。”我坚持道。“哦?”他似乎对我的兴趣增加了几分,转过身来,
饶有兴趣地看着我。我突然害怕他看到那道丑陋的疤痕,猛地低下了头。一瞬间的沉默,
他推开了门:“进来吧。”我随他进了屋子,知趣地跪在门边,等待着。他翻找了几下,
递给我一个棕色小瓶:“自己上吧。”小瓶里是创伤药。“谢王爷。”我接过药瓶,
毫不犹豫地打开,将药粉撒到被踩的手上,从裙带上撕下一条布,迅速包扎好。
双手托着药瓶,举过头顶。我做这一切时,没有看他一眼,
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。见我仍举着药瓶跪着,他说:“药不用还我了,
起来说话吧。”我放下双手,但依旧没有站起来。“奴婢是罪臣之女,不敢站着回王爷话。
”“这就不敢了,划你自己脸的时候的胆子呢?”他的语气中带着戏谑。
不是所有女孩都有胆量见血,有胆量自残的。我不卑不亢地回答:“那是自保。
”“故意激怒宁宇,也是自保?”他冷笑。我身子一震,谢凌琛竟然看穿了我的苦肉计,
是为了引他出来。我不否认:“对王爷有用,就是我的自保。”“哦?
”他的声音中带着玩味。“王爷需要用人,而我,愿意为王爷所用,肝脑涂地。
”我的声音坚定。过了好一阵,他开口:“倒还真是董振挺精心调教的好女儿。
”我没有听明白他这是褒还是贬。我跪着直起了上身,直视着他的眼睛,“我身一无贤能,
惟愿王爷不吝栽培。”没人愿意保护废物,只有有用之人才能获得被保护的可能。
我直面谢凌琛,故意展示我脸上的伤疤,想告诉他的是:“我无所畏惧。
”我和谢凌琛就这样对视着,我看着他的眼神从玩味到一丝亮光闪过,
继而又变回读不懂的深邃。他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,“你是借我要脱离宁宇的掌控,或者,
有更深的目的。”我再次俯身跪拜:“王爷明鉴。”对于城府如此深之人,
坦诚是最好的方式。只要我活着,其余的一切皆有可能,他能看明白我的目的,
一个有所图的人,自然能为其所用。“你的脸。”我听见了他的嗤笑,“你什么时候能恢复?
”我身子一颤,他能洞察到,我伤疤的好坏全在自己掌控。“王爷需要什么时候好,
就能什么时候好。”“那就七日。”他的声音中带着命令的口吻。5七日到了,
我被带到了那间贵宾间。带我来的人在房间的书架上转动了一个空花瓶,书架缓缓左右拉开,
露出一个密室。“小姐,请进,王爷在等你。”我虽有疑惑,但还是进了依言密室。
密室里灯光很昏暗,我还没有适应过来,听得咣当一声响,密室的入口在我身后关上了。
整个密室中,只有我一人。紧接着,我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味,这是一种迷香,
名为“幽梦引”。“幽梦引”的香味初闻起来清雅宜人,带有一丝甜香和草本的清新,
让人放松警惕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种香味会逐渐变得浓郁,
甜香中透露出一种难以察觉的苦涩,这是其迷幻成分开始发挥作用的征兆。吸入到一定程度,
人的意识会逐渐模糊,感官会变得迟钝,判断力下降,并会出现幻像。
“幽梦引”的效果通常在一个时辰内达到顶峰,之后会逐渐减弱。但是,
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未能找到解药或者逃脱密室,
被困者可能会因为长时间吸入迷香而陷入深度昏迷,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。给我的时间不多,
我也无暇顾及其他。就着密室内微弱的灯光,我屏住呼吸,迅速地观察着四周。
我听到了一声微弱的滴水声,循声过去,看到一个墙角处的地面有一个小凹槽,
从墙壁渗出来细微的水流,很久才能滴到凹槽里一滴。不过,这已经足够了。
我迅速地从裙摆撕下一块,用凹槽里的水沾湿,马上捂住我的口鼻,在脑后打上一个结。
这能让我争取到更多的时间。我再次仔细的观察着密室。密室不大,四周石壁冰凉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