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们自己再坚持一下吧!」江婉宁话音刚落便头也不回地带着谢临渊的儿子上了救护车,
疾驰而去。明明说是留几个医生,但资历深的都被江婉宁一块带走去抢救乐乐了,
在现场剩下的大多都是实习护士。护士们没见过这种场面,赶到安安身边,急得头上冒汗,
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。直到消防员将侧翻的车挪开,
安安才终于和其他受伤的人一块被送进了医院。大批的受伤人员涌入,
导致医院里根本人手不够,安安被安置在多人病号房里,连伤口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包扎。
无助之时,病房的门终于被人打开了,江婉宁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,
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「太好了,沈弈,总算找到你和安安了!」
我微微松了半口气,心想,虽然江婉宁先救了谢临渊的儿子,但好歹她心里还是有安安的。
「婉宁,快点帮安安……」「快点抽安安的血!」2两道声音同时响起,
我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,后半句话卡在嗓子里,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婉宁,
问道:「你在说什么?」江婉宁没有理睬我的话,
对着两个小护士指使道:「你们还愣着干什么,都聋了吗?」「乐乐现在急需输血进行手术,
快点抽我女儿的血救乐乐!」我瞳孔一缩,眼前的江婉宁既陌生又可怕,
像地狱里的偏执恶魔。她盯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安安,脸上露出几乎病态的笑。
我下意识地护在安安身前,嘶吼道:「江婉宁,你疯了吗?」「安安受了这么重的伤,
你不救她就算了,还要来伤害她!」「她这么小,根本献不了血,会出人命的啊!」
江婉宁的笑容在一瞬间收敛,眼中闪过一丝犹豫。
可跟在她身后赶来的谢临渊却突然惺惺作态地跪到我面前,苦苦哀求说:「沈弈哥,
算我求你了,医院血库告急,乐乐和安安血型一样,现在只有安安能救他了。」
「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存芥蒂,可孩子是无辜的啊!」「只要让安安献一点血就好了,
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,给你磕头……」谢临渊说着便摆出任我处置的赴死架势,
猛地将头往地上栽去。「临渊,你这是做什么?」「救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,你又不欠他的,
没必要求他!」江婉宁大惊失色,连忙从身后一把抱住谢临渊,将他用力扶起来,
舍不得让他伤到一丝一毫。站起来的瞬间,江婉宁便狠狠往我脸上扇了一巴掌,
大骂道:「沈弈,你也太没良心了!」「乐乐的伤口靠近心脏,晚一分都会有生命危险,
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?」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,我看着江婉宁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,
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。可她似乎忘了,安安患有严重的凝血功能障碍。我不禁苦笑一声,
质问道:「江婉宁,安安有凝血功能障碍症,她腿上的伤口都还没处理,
你知不知道现在抽她的血,是在要她的命啊!」「怎……怎么会?」
江婉宁脸上闪过片刻的迟疑。我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,原来她不是忘了,
而是压根不知道女儿的身体状况。不过也对,江婉宁生下安安后,便一直忙于工作,
总是借口没时间。这半年来好不容易抽出时间,却是忙着对谢临渊父子两嘘寒问暖,
和他们更像是一家人。我刚想开口,谢临渊忽然眸光一沉,竟然凄凄艾艾地哭了起来,
哽咽着说道:「沈弈哥,你要是不想救乐乐就直说,我不会勉强你的。」
「我也是无意中看到安安幼儿园的体检报告,才得知她和乐乐是同一个血型。」
「但报告上并未记录安安患有其他任何疾病,她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,你怎么能……」
谢临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,装得楚楚可怜。我气得浑身都在颤抖,
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体检报告的,但上面分明记录了安安的病史。谢临渊是在撒谎!
可江婉宁却对谢临渊的话深信不疑,情绪激动地朝我大吼道:「沈弈,
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恶毒,不仅想害死乐乐,还诅咒女儿得病。」
「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,乐乐的手术可耽误不得,回头我再好好教训你!」
我阻拦道:「不能抽!江婉宁,安安已经失血过多导致发烧了,她也需要输血!」
江婉宁眉头紧锁,一把撞开我,取出抽血的医用工具,
冷酷地将针头扎进安安胳膊上的皮肉里,嫌恶的说道:「大惊小怪,
小孩子生个病发个烧不是很正常吗?」「你放心,
刚刚急诊部那边说附近各医院的血库已经在往这里调了,真要输血,让安安等一会儿就有了。
」我看着女儿烧得通红的小脸,心都要碎了。谢临渊朝我挑衅地笑了笑,
话语中不断暗示江婉宁,血量不够,需要多抽点血。「妈妈,你是来救我的吗?
可是我好疼啊……」安安被刺入皮肤的疼痛感惊醒,口中不断呢喃着,期待地看向江婉宁。
江婉宁拿着针筒的手微顿,太讽刺了。安安根本不知道,
她心目中最善良的妈妈此刻根本就不是来救她的,而是在对她进行二次伤害。「安安,
你懂事一点,妈妈现在需要你帮忙救治其他的小朋友,等会儿再来看你。」
江婉宁冷冰冰地安抚了女儿一句,抽够了血,一刻也没有停留便走出了病房。
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谢临渊,上赶着为他服务,甚至连女儿抽血的伤口都没有处理,
就头也不回地走了。任由女儿胳膊上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,鲜血滑落皮肤,流成一条血线。
最后还是一旁的护士帮忙处理的,江婉宁却连个陌生人都不如。
但安安的伤口根本就止不住血!我一边按紧伤口上的纱布,一边不断跟安安说话,让她撑住。
我隐隐生出一丝希望,期待着血包快点调过来。可安安的眼中却在这时流出泪花,
她艰难地抓住我的手,喃喃道:「爸爸,安安好困……」安安的声音越来越小,
忽然慢慢闭上了眼睛,小手也跟着垂落下去。我迅速地将女儿抱起,
却发现安安已经停止了呼吸。3门外响起急救人员的声音:「血包已经调过来了!」
我的心跟着一沉,像是压着一块石头,让我喘不上气来。痛苦,心酸,
怨恨……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,要将我淹没。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嗡嗡作响,
世界都骤然间在我眼前失了色彩。就两三分钟的时间,江婉宁舍不得让别人的儿子等,
抽自己女儿的血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。我麻木地将女儿放在病床上,盖好被子,
眼前突然黑了一瞬。我勉强站稳身体,就听见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不合时宜的笑声。「临渊,
太好了!」「手术很成功,乐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!」我怒火中烧,冲了出去。
看到江婉宁正站在手术室外,与谢临渊激动地紧紧相拥。我怒吼:「你们在干什么?」
江婉宁有些慌张地松开谢临渊,剜了我一眼。「你吵什么吵?」谢临渊悻悻地笑了下,
解释说:「哎呦,沈弈哥,你千万别误会,乐乐手术成功,刚刚只是太激动了。」「临渊,
不用跟他说那么多,沈弈就是小心眼,爱吃醋罢了。」江婉宁清了清嗓子,
将几袋血包扔到我面前,居高临下的说道:「行了,别哭丧着个脸站这了,
刚刚不是说安安需要输血吗?」「要血包就直说,反正乐乐一切平安,用不着了,
这些你都拿去吧。」江婉宁如同施舍一般的看着我,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。
可她现在还有脸提安安!都是因为她,安安才会不治身亡!我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痛楚,
走上前去,扇了江婉宁一巴掌,用颤抖的声音说道:「江婉宁,你竟然还笑得出来,
你根本就不配做母亲!」「安安已经死了!」江婉宁捂着脸,用错愕的表情看着我。
「你竟然敢打我!」「不……不对,你刚刚说安安怎么了?」谢临渊故作惊讶,捂住嘴。
「沈弈哥,你没开玩笑吧?」「乐乐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都没事,安安伤得腿都不是要害位置,
怎么就……」江婉宁气红了脸,指着我的鼻子大骂。「沈弈,你这真让我觉得恶心!」
「诅咒女儿得病不成,现在还咒女儿去死!」「江阿姨,你陪陪我,好不好?」「伤口好疼,
我害怕。」说话间,谢临渊的儿子被推了出来。江婉宁展颜一笑,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。
仿佛刚刚的事,对于江婉宁而言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。江婉宁耐心地摸了摸乐乐的发顶,
轻声道:「好,乐乐别怕,有江阿姨在呢。」江婉宁一路跟着谢临渊去了普通病房,
独留我一人。我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,心也死的彻底。现在安安也走了,
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江婉宁。值班的护士将安安推进医院的太平间,我行尸走肉般地跟在后面。
「护士,我来推吧,我再跟女儿说说话。」护士惋惜地点了下头,便将女儿的尸体交给我。
可我刚接过推车,身后便传来江婉宁的声音。「沈弈,你不好好照顾女儿,跑这里来做什么?
」「这不是你可以进去的地方,快点离开,你又不是医生,也没有亲人去世……」
江婉宁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,像是被自己的话提醒了,视线落在盖着白布的尸体上。
她快步朝我走来,声音有些哑。「沈弈,你……推得是谁的尸体?」我没有理她,
只是僵硬地将安安的尸体推进太平间。江婉宁却不依不饶地按住我的手,
像是要寻找一个答案。摆放尸体的推车猛地晃动了一下,争执间,白布掉落。
露出女儿毫无血色的脸,而江婉宁也碰到了安安冰冷的手。「安……安安?!」
4江婉宁吓得跌坐到地上,大惊失色地摇着头。「啊!这不可能!」「怎么会……是安安?」
我将那块白布小心翼翼地重新为安安盖好,转头看向江婉宁。冷冷道:「安安死了,
现在你相信了吧?」江婉宁双目通红,还在拼命摇着头。「不,不可能的,你一定在骗我!」
「安安……」忽然间,江婉宁发了疯地抱住女儿,叫她的名字。「安安,
你是在跟妈妈开玩笑对不对?」「别睡了,起来跟妈妈说说话啊!」
可不论江婉宁如何呼唤安安,都只是徒劳。我凄苦地叹息了一声,冷声道:「江婉宁,
你有什么好哭的,这不是你想要的吗?」「你现在开心了吧,安安再也不会来烦你了,
你也可以一心一意地去照顾你的乐乐了!」江婉宁擦了擦脸上的泪水。「不是的,
不是这样的,我不知道……」「安安明明好好的啊!」我将江婉宁狠狠地从地上拖起来,